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黄人,原名振元、震元,后更名人昭,字羡涵,又字慕韩、慕庵,别号江左儒侠、野蛮、蛮、梦闇、梦庵、慕云。中年更名黄人,字摩西。江苏常熟浒浦人。出身寒素家庭,幼年从师秦鸿文。
光绪七年(1881)中秀才,后乡试屡不举。曾为常熟县衙书吏,于书无所不读,自诗词小说及法律、医药、佛经道藏,莫不深究。凡经史、诗文、方技、音律、遁甲之属能晓其大义。
光绪二十六年(1900),与庞树柏等人于苏州组织“三千剑气文社”。
次年,任东吴大学首任中国文学教习。在校纵谈晚明史乘;并慕明末黄姓志士淳耀(陶庵)、宗羲(梨洲)、道周(石斋)、周星(九烟)之为人,把名字改为“黄人”,名其书斋曰“揖陶梦梨拜石耕烟之室”。章太炎来校讲学,常过从。黄人在生活中不修边幅,不栉不浴,发出一种很难闻的怪气,教室中前三排学生都不敢坐。可是他上课时,滔滔汩汩,趣味横生,特具吸引力,来听课者络绎不绝,学生们遂纷纷带了香料解秽。
光绪三十一年(1905),参与曾朴经营的小说林书社的创办。
三十三年,主编《小说林》杂志。
宣统元年(1909),南社在苏州成立,黄人即偕“三千剑气文社”社员参加。
三年与王均卿创国学扶轮社于上海,刊行为清廷所禁之诗文集,颇多海内珍秘之本。
又编纂《普通百科新大辞典》,与沈粹芬合辑《国朝文汇》(《清文汇》)200卷,“存录一千余家,为文一万余首,不名一家,不拘一格”。采入为清廷禁止的若干作品。
曾翻译《哑旅行》、《大复仇》、《银山女王》、《大狱记》等书。
南京光复,孙中山回国,黄人兴奋地欲乘车去南京,至苏州火车站忽足疾发作,大哭而归。不久因愤懑国事,狂疾大作,终日笑骂无常。家人送苏州齐门外疯人院求治无效,于民国二年(1913)农历六月十六日以狂疾卒,终年48岁。临死前,将平生所蓄珍本书籍以及手边稿件完全撕毁,故而他的藏书,留稿存世甚少,造成邑里“常熟市图书馆”20余万册馆藏古籍中,竟未见黄摩西藏书,这不失为学林一大损失。
卒后归葬常熟浒浦乡间。
黄人博学多能,行为奇特,素有奇人之称。他自述曾经“朝饮獐血,夜骋燕脂,无一日亲文史,而倚马横槊,动辄成帙,随手弃去”(《蛮语摭残》)。吴梅称赞他“凡经史、诗文、方技、音律、遁甲之术,辄能晓其大概,故其为文,不屑于绳尺而光焰万丈”(《血飞花传奇序》跋语)。翁同龢称其:“才高学博,後生可造材也。”他不但精通文史,而且博通各种自然科学,所编《百科新大辞典》一书,论述大都正确。
黄人的诗集名《石陶梨烟阁诗》,未刊,现藏常熟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摩西词》为张鸿印行,其中多为和龚自珍、张惠言、蒋敦复之作。他的小说理论和有关小说史的著作有一定的意义。《小说林发刊词》批评鄙视小说与神化小说两种倾向,认为小说只是文学中倾向于美的一种。《小说小话》认为描写人物最忌搀入作者的论断,应当如镜中取影,其美丑让读者自行判断;又认为小说作者应当博览群书,广通世务。它是近代中国较早的具有小说史性质的著作,其中关于古代小说的书目评介部分,曾被鲁迅全部录入《小说旧闻钞》。他的《中国文学史》是中国最早的文学史著作,根据真、美、善原则提出了若干新见。如认为文学是美的一部分,但离开了真与善,就会流于偏颇与亵读;文学具有审美与求诚明善的作用;文学史应当研究文学的源流和文学种类的正变沿革,它可以启发人们的爱国的感情等。
黄人著有《中国文学史》,共29册,170万字。全书分总论、略论。文学的种类以及分论四大部分。钱仲联在《辛亥革命时期的进步文学家黄人》一文中评价该书是我国自有文学史以来,第一部空前的巨制,至今还没有出现同样数量的大佚。该书论述,“从语言结绳图画音韵而有文字,从文字而有文学金石学韵学小学美术之类,从文字肇始以至于极盛时代、华离时代,无所不详。”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