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董德元(1096-1163)字体仁,小名丙哥,小字长寿。为流坑董氏第八世,文肇.渊派人。德元少时,处于日益衰落的北宋后期。然而,远避于群山中的流坑村,却呈现出一派兴旺发达的景象。村中,人心思进,书声相闻,崇文重教的气氛十分浓厚,科宦进入了鼎盛时期。继“五桂齐芳”之后,族中每有父子、兄弟联科等盛事,可是,德元这一房相比他房科甲蝉联就显得不那么景气,其祖父蒙休、父亲奖虽曾致力举业,但均累试失意,终无科名。这对天资聪敏深受科举文化熏陶的德元是个莫大的刺激。于是,他自小就矢志科场,发愤读书,誓为家人争气。
德元在弃举业就教职的父亲的指导和鼓励下,饱读诗书,并求教于族叔后登进士第知浔州(辖今广西桂平县等地)的董观,不久便以学问器重于乡。16岁即考取秀才,北宋政和六年(1116年),20岁的董德元乡试魁,一举成名,可谓年轻得志。此时他对自己的前程寄予了美好的希望。然而,此后德元虽在靖康元年(1126年)再次中举,但礼部会试累试不中,消磨了他二十余年的黄金岁月,生活潦倒到了无以自养的地步。更使他难受的是,时遭世人的冷落和耻笑,心中苦楚无限。此时他定的一首《柳梢春》词,表露了他科场失意,垂老将临,沉沦无望的苦涩之情,词云:满腹文章,满头霜雪,满面埃尘。直到如今,别无收拾,吸清贫。功名已是因循,最懊恨张巡李巡。几个明年,几番好运,只是瞒人。
时至南宋绍兴十五年(1145年),49岁的德元再应礼部试,才以特恩奏名,当了个道州宁远(今湖南宁远)主簿的小官。两年后,以举漕麻,年岁已高的德元,在经漫长岁月消磨后,锐气大减,无意应试,但在众多朋友的强挽之下,还是前行赴试,。在途中,经临江(今樟树)时,郡守彭子从虽为同乡,却讥讽地说:“老榜官耳,何足道。”德元深受刺激,心情难以平静。此次漕试,德元又一次中举。次年,即绍兴十八年会试,52岁的德元决定应试,祷盼能金榜题名,以慰自己深受世人冷落、饱含苦涩的心。
德元时来运转,会试中进士,并在殿试中,其策文大为高宗(赵构)赞赏,名列第一。而因“以有官之故,诏升王宣子居上,而董德元次之崮例与大魁等 ”,时称“恩榜状元”。《董氏文献内志》卷六记载其殿试策题:“朕观自古中兴之主,莫如光武之盛,盖既取诸新室,对恢一代宏模,巍乎!与高祖相望,垂统皆二百祀,朕甚慕之。今子大夫通达国体,咸造于廷,愿闻今日治道,何兴补可以起晋唐之陵夷?何驰骤可以接东汉之轨迹?夫既抑咸宫之锐,谢西域之质,则柔道所理,必有品章贯,要兼创业守文之懿,视夏康、周宣犹有光焉!固子大夫之所蓄积也,其著于篇,朕将亲览。”
董德元的策论,全文不存,在《董氏文献内志》中仅载其数语:“晋之失不在于虚无,失于用兵故耳;唐之失不在于词章,亦失于用兵故耳。东汉固无如是之失也。”相传,在殿试揭榜之日,高宗皇帝亲自接见了董德元,策试放官准则,德元对曰:“治国治民,学问故为重要,然最为重要者雄才也。吾与王佐(王宣子)同列第一,但政治魄力,应尊王佐为首。”高宗听后龙颜大悦,德元既任左承事郎佥书镇南军判官。在返晨途中过临江时,曾冷落讥讽他的郡守彭子从却是百般恭迎。同人同地,人情冷热迥异,德元感触至深,毅然在其迎状上批道:“黄牒初开墨未干,君恩重许拜金銮。故乡知己来相迓,便是从前老榜官。”彭郡守阅后颇有愧色。此诗表露了德元志向晚达、得意非凡的心态,也是对彭郡守的回讽,但后来,德元官至参知政事时,仍起用彭子从为广东使者。这说明德元已忘却旧怨,心胸还是比较宽广的。
德元成为永丰县历史上的第一名状元,与欧阳修一起成为永丰的荣耀,因此,永丰县被称为“欧董名乡”。为了纪念这一盛事,显示地主的荣耀,先后在永丰县城和流坑村兴建了状元楼。
德元中状元时,正是秦桧以太师宰相把持朝政之际。对功名来之不易、一心想在功名上进取的德元,在勤慎行职之余,有意依附秦桧。而秦桧也有意选拔“世无名誉,柔佞易制者”为党羽,故而德元在官场上十分得意,被一再提拔。先入朝为秘书省秘书郎,改吴、益王府教授,擢大常博士,历礼部员外郎,转监察御史,迁殿中侍御史转中书舍人,六月为吏部侍郎升尚书,八月拜参知政事权基仆射。
德元成了秦桧的得力助手,做了不少使他自己后来也深感悔疚的事情。绍兴二十四年(1154年)秦桧之孙秦埙应礼部试,秦桧安排德元等亲信为考官,德元对秦桧的意图心领神会,于是商定取秦埙第一,然因高宗看到秦埙之策论,实不高明,才降秦埙为第二,而以张孝祥为第一。为讨好秦桧,对秦桧所不容者,德元即为其劾罢。如绍兴二十四年,御史中丞魏师逊“少忤桧意”,德元即上章攻其“怀忤嗜利,不恤国事”,遂落其职;次年,左朝散大夫赵令衿读秦桧家庙记时,口诵:“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被人告发,德元又劾其“专事狂悖,交结罪人,伺探国事”,赵令衿被编管汀州,置狱。然而,就在德元为参政知事、充大礼使代高宗祀南效封庐陵开国子、食邑五百户,权势日隆之际,秦桧却一病呜呼,时为绍兴二十五年十月。秦桧临死前,召德元至病榻前嘱以后事,德元接受了秦桧所赠的黄金千两,这就为自己留下了“秦桧同党”之佐证。是年十二月,在殿中侍御史汤鹏举等人的揭发下,德元被罢官。
罢官后的德元,已年届花甲,心志大为失落,无颜回流坑见乡亲父老,便携其幼子克勤在吉州吉水县的土桥头,作“三宜堂”寓居。他回首往昔,曾有过苦楚,有过欣慰,有过羞辱,有过荣耀,民态炎凉,人生沉浮,使他感慨万千,而登第后骤进而倏罢的一切,又使他心身负重,愧悔缠绵。于是,他在自建的“休荣亭”上手书“闲谈休论荣枯,静坐常思得失”一联。第年“天中节”(家历五月初五),德元孝要到永丰县城恩波亭的放生池中,取飞鸟潜鱼纵之,并曾写有《放生池记》,刻石竖于池南。这也许为了遣散、冲淡因以往所为而致的忧思愧意,以减轻心中的负疚;或也许是感于人生的艰辛和短暂,且身不由己,好比池中鱼笼中鸟,借此来寄托自己的幽情。直到九年后(德元去世第二年),即隆兴二年(1164年)正月,才许其以左中大夫、提举太平兴国宫复端明殿学士致仕。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