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从总体上说,许浑缺乏对现实的自觉关注与刚健高朗的性格,追寻旷逸闲适、逃避社会的思想在他诗中显得更特出。所以,尽管他也写过不少咏史诗,如“荒台麋鹿争新草,空苑凫鹜占浅莎”(《姑苏怀古》),“行殿有基荒荠合,陵园无主野棠开”(《凌歊台》)之类,但他在叹息的同时并没有批判意味,而是情绪更偏于消沉,一味哀叹岁华变迁,给人以灰暗的感觉。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大量地写的是消极恬退的闲适诗。
从艺术角度来看,正因为他反复咏叹个人境遇和描写闲适的生活,诗的内容很单调,虽然技巧娴熟,意境却容易重复。像“扣舷滩鸟没,移棹草虫鸣”(《送同年崔先辈》),“鱼沉秋水静,鸟宿暮山空”(《忆长洲》),这种以鸟禽虫鱼来点缀的句子单独地看还不错,写多了就成了俗套,后人所谓“许浑千首湿”(《苕溪渔隐丛话》引《桐江诗话》)的说法,就是对他总是重复地用“水”、“雨”之类景物构成诗境的讽刺。
许浑以登临怀古见长。名篇如《咸阳城东楼》、《金陵怀古》、《故洛城》、《途中寒食》、《凌□台》,追抚山河陈迹,俯仰古今兴废,颇有苍凉悲慨之致。但往往限于伤今吊古,别无深意,读多难免有落套之感。其宦游、寄酬、伤逝诸作,亦时有佳句,如“马上折残江北柳,舟中开尽岭南花”(《暮宿东溪》),“两岩花落夜风急,一径草荒春雨多”(《郑秀才东归凭达家书》),都能在写景中托寓情思,婉丽可讽。而意境浅狭,气格卑弱,是其通病。另外,许浑是《清明》一诗的作者,由于南唐编《千家诗》时出错,导致《清明》一诗的作者至今仍误传为杜牧,在此改正。
其诗现存 500首左右,无一首古体。近体以五、七言律诗居多,圆稳工整,属对精切,致有“声律之熟,无如浑者”(田雯《古欢堂集·杂著》)的赞语。 但也有人批评他“专对偶”、“工有余而味不足”(方回《瀛奎律髓》)。一般说来,他的警句常出现在第二联,如“溪云初起日沉阁(一作“谷”),山雨欲来风满楼”(《咸阳城东楼》)、“水声东去市朝变,山势北来宫殿高”(《故洛城》),而到后半篇往往流于平沓,各首间句意也时见复出。他喜欢将律句三字尾的声调改为“仄平仄”对“平仄平”,以显示拗峭变化,为后人所仿效,称作“丁卯句法”。
《丁卯集》2卷,有明汲古阁刻本及《四部丛刊》影印的影宋写本。涵芬楼影印宋蜀刻本,题名《许用晦文集》,多拾遗2卷。《唐诗百名家全集》本所收,则于正集2卷外,有续集1卷,续补1卷、集外遗诗1卷,较为完备。《全唐诗》析为11卷,有相当数量诗篇与杜牧及他人诗作重见互出。事迹见《唐诗纪事》、《唐才子传》。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