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梁辰鱼的传奇《浣纱记》,取材于春秋时代吴越兴亡的故事。首出《家门》云:“看今古浣纱新记﹐旧名吴越春秋”,可见此剧系依据名为《吴越春秋》的旧本改编而成。《录鬼簿》著录的元杂剧有《进西施》(关汉卿作)和《越王尝胆》(宫天挺作),剧本已佚。梁辰鱼曾“考订元剧,自翻新调,作《江东白苎》、《浣纱》诸曲”(《梅花草堂笔谈》)。他的作品可能吸收了元杂剧的成果。《浣纱记》的情节比史书上的记载和有关的历史传说更加丰富。如开头写范蠡与西施在苎萝西村的溪水边相遇并相爱﹐西施赠范蠡一缕溪纱作为定情之物。后越国为吴国所败,范蠡以国事为重,劝说西施到吴国去。临别时将溪纱分开﹐二人各持一半。末尾写灭吴之后二人在太湖舟中成婚,又取出溪纱﹐一同泛海而去。这些情节有助于塑造范蠡和西施两个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爱国者的形像。以二人的爱情故事和一缕溪纱贯串全剧始终,也使结构更加完整。剧本还著重批判了夫差的沉湎酒色、不辨忠奸,以及伯嚭的卑鄙贪婪、阿谀谄媚,而对含冤死去的正直有远见的伍子胥则深表同情,这类描写在明代中叶都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浣纱记》是第一部用改革后的昆山腔编写的剧本,正如朱彝尊所说:“传奇家曲,别本弋阳子弟可以改调歌之,惟《浣纱》不能,固是词家老手。”(《静志居诗话》卷十四)该剧内容充实,辞藻华赡,“罗织富丽,局面甚大”(吕天成《曲品》),上演後受到普遍的欢迎,对推广昆山腔起了巨大的作用,因而成为昆剧发展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梁辰鱼的杂剧《红线女》,是根据唐代袁郊的文言小说《红线》改编而成的。剧本主人公红线虽然身份低微,但学识广博,武艺超群,胆大心细。她只身潜入魏博节度使戒备森严的住宅,盗走床头金盒,使一向飞扬跋扈的节度使田承嗣魂飞胆落,不敢向邻境发动不义之战。祁彪佳称此剧“工美之至﹐已几于金相玉质矣”(《远山堂剧品》),给予了较高的评价。
梁辰鱼还作有诗歌和散曲,但与他的戏剧创作相比,远为逊色。
今存著作﹐除《浣纱记》﹑《红线女》外﹐尚有诗集《梁国子生集》﹑散曲集《江东白苎》﹐据记载他还作有《江东廿一史弹词》和传奇《鸳鸯记》﹐杂剧《红绡》﹐诗集《伯龙诗》﹑《远游稿》﹐均已失传。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