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郑文焯,奉天铁岭(今属辽宁)人,尝自称山东人。如词集《瘦碧词》自署“高密郑文焯”,词集《比竹余音》自署“北海郑文焯”。远祖郑康成,九世祖郑国安于清初有战功,属汉军正黄旗,父郑瑛棨(字兰坡),同治初任陕西巡抚。
文焯生于清文宗咸丰六年(1856年),十三岁能画指画,吴昌硕曾在他的指画《寒山子》上题赞:“一指蘸墨心玄玄,且园而后大鹤仙。我画偶然拾得耳,对此一尺飘馋涎。鹤与梅花一屋住,有时与鹤梅边遇。梅边遇,兴益赊。毫毛茂,翻龙蛇。”文焯青少年时期曾随其父宦游山西和陕西一带,享受过富贵公子的生活。大约在其20岁前后经历了由富贵到贫穷的急剧转变。其《己卯重九》云:“十载繁华一梦收,及时行乐且勾留。半瓶白酒消闲恨,满目青山忆旧游。翠袖空沾知己泪,黄花须抽少年头。一年一度逢佳节,忍赋新诗断送秋”。
光绪元年(1875)中举,曾任内阁中书。因七次会试不中,遂绝意进取,自镌私印“江南退士”,弃官南游。因喜爱吴中湖山风月胜景,旅居苏州,为江苏巡抚幕僚40余年。喜与文士交往,与朱祖谋唱酬无间。喜鹤,人见之,常一琴一书,一鹤舞于其间。辛亥革命后,以清遗老自居,又自比陶渊明。居住上海,专精医学,行医于汉口路福利公栈,兼卖书画以自给。清史馆聘为纂修,北京大学聘为金石学主任教授兼校医职务,月俸金八百;皆婉辞不就。曾在除夕画一老梅枝上数萼,忽生横枝,悬大红爆竹,是未经入画之景,题为“春色春声”。某军长见而喜爱,愿以巨资购买,请题双款,郑文焯婉言谢绝。
其家先世有藏书颇多,同治年间被水淹没不少。以后继续从事金石、书画、古籍的购藏,名人手跋、点校本,遇见即购。藏书处有“大鹤山房”、“半雨楼”等,藏书印有“叔文校定”、“石芝西堪”、“鹤公过眼”、“江南退士”、“大鹤天隐者”、“樵风家世”等。晚年,所藏书大部分出售给人,自称:物无久聚,终必散出,与其给儿孙出售,不如及身料理,尚能得相当代价。其手稿曾被康有为所得数种。编著《国朝著述未刊书目》。
郑文焯于62岁时死于吴门(苏州)。1918年春卜葬于光福邓尉。郑逝世后五个月,朱古微、梁任公(启超)、叶玉虎等八人上书内务总长钱能训,致函江苏省长转吴县知县,请他们保护郑墓,可见影响之大。
词学
郑文焯的文学作品以词为特长,在晚清词坛独树一帜。以白石、叔夏为法,倡导清空澹雅的美学趣味。即词意宜清空;语必妥溜,取字雅洁;使事用典融化无迹;骨气清空。俞樾曾对其词给予颇高评价。时湘中王闿运以词称雄,及见文焯作,遂敛手谢不及。程颂万、易顺鼎等咸俯首请益,陈启泰说他的词“直逼清真(指宋代周邦彦),时流无与抗争”。词集有《瘦碧》、《冷红》、《比竹余音》、《苕雅余集》等。其后删存诸词集为《樵风乐府》九卷。仁和(杭州)吴昌绶并收集其生平著述,如《说文引经考故书》、《扬雄说故》、《高丽好太王碑》、《释文纂考》、《医故》、《词源斠律》、《冷红词》、《樵风乐府》、《比竹余音》、《苕雅余集》、《绝妙好词校释》、《瘦碧词》、合刊为《大鹤山房全集》。
医学
医书有《医诂》一书。收入经方中精要近夏天者,辨其本末;又取经籍传注所记杂家言,疏通证明。然它持论怀疑《灵枢》、贬低张机的方,未为至当,但能追溯方术源流辨别古籍真伪,还是医林仅见之作,另著《千金方辑古经方疏证》八卷、《妇人婴儿方义》两卷,未见传世。郑文焯为近代词学大家,医术只是郑文焯的余技。然而《医故》一书,虽然篇幅不大,但见地殊属不凡。郑文焯的考据功夫,可与黄元同、冯梦香相比。
书法
工于书法,康有为称其书法:“遒逸深古,妙美冲和,奄有北碑之长,取其高深而去其犷野。”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