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身何托,灯前客未空。
半生忧患里,一梦有无中。
发短愁催白,颜衰酒借红。
我歌君起舞,潦倒略相同。
译文
一年将尽,这身子将向何处寄托?灯下的客人,事业理想却未落空。
我的前半生均在忧患里度过,仿佛一场梦在现实与幻境中。
忧愁烦恼催短催白了头发,憔悴的容颜凭借酒力发红。
我唱起歌来,你且跳起舞,我俩潦倒的景况大致相同。
注释
少章:名秦觏,字少章,北宋著名词人秦观之弟,与诗人交往颇密。
岁晚:一年将尽。
未空:(职业、事业)没有落空(即言“有了着落”)。
有:指现实。无:指梦境。
酒借红:即是“借酒红”的例装。
潦倒:颓衰,失意。
参考资料:
1、李独醉著.饮酒古诗文选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3:139-140
此诗似作于任职前头一年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的除夕。这一年秦觏与诗人同在京师,交往密切。除夕之夜,诗人置酒待客,与朋友们一起开怀畅饮。正当酒酣耳热之际,诗人却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于是趁着酒兴,发发牢骚,把满肚皮的不合时宜对朋友倾泄一番。
参考资料:
1、姜云.古人吟佳节——节令诗三百首:语文出版社,1989年:314-315
2、缪钺.《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674-675页
这首诗写除夕之夜,主客潦倒略同,同病相怜,于是一人吟诗,一人踏歌起舞,以互慰寂寞、穷愁,表现了两人相濡以沫的深厚友谊,写得情真意切,凄婉动人。
诗一开头,便直言不讳地和盘端出诗人的牢骚和不平:“岁晚身何托?灯前客未空。”明亮的油灯前,客人们正在兴高采烈地喝酒猜拳。这些客人们大都已得到了一官半职,生活有了着落,所以他们是那样无忧无虑。而诗人这一年又过去了,依然像无根的浮萍,随风飘荡,无所依托。除夕之夜,本应合家团聚,可妻子儿女却在远方,难以相见;一年终了,诗人托身何处仍无结果,心中感到抑郁不平。
“半生忧患里,一梦有无中。”这一年,诗人已三十四岁。古人说:“三十而立。”而诗人的半辈子却在忧患中度过,虽有才华,却无处施展;虽有抱负,却无法实现,只好在梦中寻求理想,寻求安慰。可梦境和现实截然相反。“有”,是指梦境,“无”,是指现实。梦中,抱负有地方施展,理想有可能实现,还有欢笑、有团圆、有衣食、有房舍……应有尽有;而现实中却一无所有。
“发短愁催白,颜衰酒借红。”严酷无情的现实粉碎了诗人美好的梦幻。眼见光阴流逝,愁白了头。这里说“发短愁催白”,他的头上不一定真有白发;说“颜衰酒借红”,他的颜面也不一定真的如此衰老。诗人这年才刚刚三十出头,在作于同年的《次韵答邢居实》中,诗人也说:“今代贵人须白发,挂冠高处未宜弹。”王直方以为“元祐(指1086-1094)中多用老成”,所以苏轼、陈师道、秦观皆有“白发”句(《王直方诗话》)。诗人此写愁催白发,酒助红颜,无非是表示愁之深、心之苦罢了。杜甫、白居易、苏轼、郑谷等人都曾写过类似的诗句,但诗人此联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所发展,对仗更工整,且恰如其分地表现了诗人当时的窘况,带上了他个人特有的主观色彩。
“我歌君起舞,潦倒略相同。”愁不能胜,苦不堪言,满腹牢骚,无人诉说。座中只有当时也是“布衣”的秦少章与诗人遭遇处境略同,可以作为他的知音了。所以在发泄了一肚子的不平之气后,诗人和秦少章一起唱和,两个“潦倒略相同”的人,用歌声来排遣满腹愁绪。这一晚是除夕之夜,他们只希望来年再努力了。全诗针对题目收住,把前面的意思放开,在低沉压抑的气氛中透露出一丝亮光,却正衬出诗人无可奈何的心情。
诗中体现了诗人不幸的遭遇和愁苦的心境,也体现了诗人那种对理想执着追求的精神。诗人并非仅仅哀叹时光的流逝,他做梦也希望能一展平生抱负,他为理想不能实现而郁郁不乐,而愤愤不平。此诗正是他的一曲高唱,情词奔骤、意气挥霍。
参考资料:
1、《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版,第674-675页
2、姜云.古人吟佳节——节令诗三百首:语文出版社,1989年:314-315
3、缪钺.《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674-675页
4、钱志熙著.活法为诗:吉林文史出版社,1997年:145-147
谊为长沙王太傅,既以谪去,意不自得;及度湘水,为赋以吊屈原。屈原,楚贤臣也。被谗放逐,作《离骚》赋,其终篇曰:“已矣哉!国无人兮,莫我知也。”遂自投汨罗而死。谊追伤之,因自喻,其辞曰:
恭承嘉惠兮,俟罪长沙;侧闻屈原兮,自沉汨罗。造讬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极兮,乃殒厥身。呜呼哀哉!逢时不祥。鸾凤伏竄兮,鸱枭翱翔。闒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谓随、夷为溷兮,谓跖、蹻为廉;莫邪为钝兮,铅刀为銛。吁嗟默默,生之无故兮;斡弃周鼎,宝康瓠兮。腾驾罷牛,骖蹇驴兮;骥垂两耳,服盐车兮。章甫荐履,渐不可久兮;嗟苦先生,独离此咎兮。
讯曰:已矣!国其莫我知兮,独壹郁其谁语?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沕深潜以自珍;偭蟂獭以隐处兮,夫岂从虾与蛭蟥?所贵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使骐骥可得系而羁兮,岂云异夫犬羊?般纷纷其离此尤兮,亦夫子之故也。历九州而其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凤凰翔于千仞兮,览德辉而下之;见细德之险徵兮,遥曾击而去之。彼寻常之污渎兮,岂能容夫吞舟之巨鱼?横江湖之鳣鲸兮,固将制于蝼蚁。